Moonlight。

【Game.10】

 蓋亞

　　好幾年沒見到蓋亞那個戀童老變態了，我想他的禿頭應該又更上一層了吧？

　　上次看他對塞西莉亞伸出魔掌結果被砍傷，現在回想起來感覺真是他自作孽不可活。

　　不過碰上尤利西斯這小鬼，恐怕會被捅爛吧？

　　…最好是被捅到連地獄之王都認不出來，這樣這世界又少了一個敗類了。

【Start】

　　薩斯直接不客氣的使用瞬間移動魔法，帶著尤利西斯來到那白雪覆蓋的山丘上。

　　而立即映入少年眼裡的，是比想像中還是巨大的黑色巨龍，牠光是這伏在雪地上的動作就約莫有五層樓之高、若是站起身就更不用說了。

　　這裡雖然看起來像是山丘，但也只是地勢比較高罷了。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巨龍那可觀的體積與重量影響，牠所在這一塊是形成了廣大盆地，而四周因為充滿著巨龍所吐出的氣息，因此並沒有宛如雪白外觀的冷冽。

　　黑色的巨龍緩緩的轉向他們的方向，那三個銀灰色、大如巨石般的深遂眼睛倒映著這兩者的身影。

　　『好久不見了，你這個臭傢伙…跟五十幾年前看還是沒有什麼兩樣。』黑龍蓋亞並沒有開口、蒼老的聲音便自動而出、傳進他們的耳裡，『這位就是埃爾斯妲莉亞的小朋友吧？你的樣子讓伯伯想起了那位跟這個臭傢伙談戀愛的小女生呢。』

　　「大家都說我跟塞西莉亞奶奶年輕時長得很像。」被這樣評論外表、尤利西斯並不介意，因為是從小被說到大的。

　　『對、伯伯想起來了，就是那位叫塞西莉亞的小女生。』蓋亞點點頭，『她是個做得非常好的女王呢…我在這裡看得一清二楚，還有你的父王瓦倫丁也是個盡責的好國王，在這兩位的教育下，我很期盼你的成長、尤利西斯．埃爾斯妲莉亞七世。』

　　「……只是現在的政權並不在我的手中，正確來說、我現在只是個落難王子。」

　　尤利西斯握緊雙拳，再度想起自己目前什麼都沒有的身分。

　　也想起自己要搶回王座，以及要叔父付出殺害父王代價的責任。

　　黑龍蓋亞並沒有再說什麼，而是看向一旁的魔王：『不過居然請得起這位轉職成魔王的臭傢伙…也好，我們來抬槓吧。』

　　「咦？」

　　也許是蓋亞所說的話前後性質完全不同，因此尤利西斯愣了好大一會兒才回神：「聊、聊天？」

　　『對，我們來聊聊天。』蓋亞眼神柔和望向少年的回道，『來、坐下來吧！我跟你說說這位缺角魔王的故事。』

　　「為什麼是說我的故事啊你這個禿頭變態！」

　　『當然是說你的啦！因為你的故事比較精采嘛！誰叫你擅自轉職成魔王，早知道我也轉職成勇者去討伐你了。』

　　「…你還是當你的禿頭變態就好了。」

　　尤利西斯無奈的扯扯嘴角：「還是算了吧…我現在時間緊迫，需要拿回『不沉之月』－－」

　　『你還不夠格，小朋友。』

　　少年尚未解釋完畢，蓋亞便直接了當的回應他，而這樣的回答也讓尤利西斯感到不能諒解。

　　「為什麼？我明明就是埃爾斯妲莉亞以蒼穹證明的正統繼承人……」

　　『重點並不是這個，尤利小朋友。』蓋亞則平靜的解釋，『重點是你並不了解當王的意義，所以「不沉之月」拿在你手中只會從神劍墮落成魔劍，為了埃爾斯妲莉亞的使命、我不能讓你去冒這個風險。』

　　王者的意義？

　　他就是不懂，難道不懂就不能繼承這個王位嗎？他身上有著這樣的血統，不接受也得接受啊……

　　『所以我說我們來抬槓唄。』

　　只見黑龍蓋亞頓時站起龐大的身軀，忽然一陣以魔力而起的怪風將地面上的風風雪雪刮起。在這片雪風之下，蓋亞的身軀漸漸縮小、也漸漸形成有著人類小孩外貌的模樣。

　　雖然是外表是年約十歲左右的可愛模樣，有著一頭灰黑色的頭髮與跟龍形時一樣的銀灰色眼睛，但是額頭上的第三眼及頭側上的黑色長角也依然存在，表明了他原是黑龍蓋亞的身分。

　　「這樣類似人類的樣子你也比較習慣吧？」蓋亞滿意的看著自己的變化，「不過很可惜，我不像那邊的缺角魔王一樣，從龍的年歲換算成人類的年齡、就是目前這個樣子。」

　　只有十歲小孩？啊你那蒼老的聲音是怎樣？早衰症嗎！？

　　而且為什麼要提起薩斯？他跟你這個變態伯伯又是什麼關係啊？他原本也是龍嗎？然後存在這世上已經好幾千百萬年才長成現在這樣子嗎？

　　……咦？

　　尤利西斯疑惑的望向一旁的魔王。

　　「你原本也是龍？」

　　薩斯並沒有回答他，當作什麼都沒有聽見、逕自到一旁找地方坐下。

　　「這傢伙根本不喜歡談這個問題，所以你問了也沒用、尤利小朋友。」蓋亞笑了笑，「於是就讓伯伯我來告訴你吧★」

　　「你敢說我就宰了你。」

　　魔王一改方才的態度，這次直接是嚴厲的警告，不淮蓋亞說了關於他過去的任何半件事。

　　「如果你要打架，我當然奉陪到底。」

　　蓋亞則不甘示弱的回應，銀灰色的雙眸裡反射著認真的光芒，但是僅有一下子、看似清純的笑容便隨即回到那稚嫩的臉上：「…開什麼玩笑，跟你打架我穩輸的嘛～只有笨蛋才會跟你打架，我又不是那種無聊到要找死的傢伙。」

　　雖然黑龍這麼說了，但是目前的氣氛卻還是十分微妙。魔王不滿的「嘖」了一聲，撇過頭去、不再理會。

　　然而這個話題令尤利西斯非常感興趣，只是他並不想跟著變態伯伯成為魔王的爪下之魂。

　　「…那麼請你告訴我什麼是王者的意義？」他將話題轉回，決定還是以搶回王位這個目標為重。「我究竟要怎麼做，才能取得『不沉之月』？」

　　黑龍蓋亞一臉親切的帶著微笑，直接就地坐了下來：「真是上進的孩子，來、坐下來，我問你。」

　　尤利西斯難得聽話的跟著原地坐下。

　　「你現在的目標就是要搶回從叔父手中搶走的埃爾斯妲莉亞的王位，並且要你的叔父付出殺害瓦倫丁國王的代價，對吧？」

　　「嗯。」

　　這是非做不可的事，他不容許叔父再這麼繼續下去。

　　「那麼我問你－－這是你的意願嗎？」

　　「…咦？」尤利西斯不解他問這個問題的目的，因為他認為自己的意思已經表達的非常明確：「對，這是我的意願啊。」

　　「不，我不是指這個。」蓋亞莞爾一笑，「如果你的父王沒有告訴你要逃亡、要找到適當的時機回來搶回原本該屬於你的王位，你還會這麼想嗎？」

　　尤利西斯愕然，被這個問題問得無法回答。

　　他從小的志願就是希望當一名皇家御用、醫術高明的醫師，並沒有想過要當一名國王。

　　因為這個位子對他來說太過理所當然，出生早就註定了；即使他沒有想要的欲望，但終究還是會被決定要繼承王位。

　　這都是在他出生時，就已經被決定好的。

　　可是他想當的是一名醫生，並不是國王。

　　「我……」少年支支吾吾的回答，「但是…這是我的責任，我身為一名王子、我就得負起身為王子的責任。」

　　對呀，這是我身為「埃爾斯妲莉亞第一王子」的責任。

　　不過這讓蓋亞輕嘆了一口氣。

　　「尤利西斯，你的回答讓我非常失望。」

　　「？」

　　聽見蓋亞這麼說，令他頓時想起雷諾瓦將軍也說過類似的話。

　　我還不明白什麼？

　　蓋亞起身，背對著白髮少年、銀灰色的眼睛似乎在望著遠方。

　　「所謂的國家，就是由一定的領地、眾多的人民所組成。而所謂的國王，就是再從人民中選出具有威望與領導能力的人物，組織成政府來帶領這個國家走向和平的未來。」他平淡的解釋著，「不論是人類的中央大陸，還是精靈的東大陸、魔族的西大陸都是如此。

　　「若是沒有土地，你們可以搶奪；但是若沒有子民，你們領導者根本什麼都不是，也不過是被其他擁有國家領導權的人所擺佈的子民。」

　　蓋亞回頭莞爾。

　　「尤利西斯，你懂嗎？若沒有支持你的子民，你才是什麼都沒有的王子殿下。」

　　白髮少年頓時無法回應。

　　並不是說自己過於驚訝於自己的錯誤，而且他不能肯定的回答自己已經了解。

　　「所以你的責任並不是瓦倫丁．埃爾斯妲莉亞六世所給予、也不是塞西莉亞．埃爾斯妲莉亞五世。」蓋亞沒有怪罪說眼前的孩子並沒有回覆，繼續說下去：「而是埃爾斯妲莉亞所有子民的期盼、希望、相信－－不是瓦倫丁在等你回來平定內亂，而是所有這個國家的人民，你明白了嗎？」

　　「…所以這個王位並不是父王給的，而是所有國民給我的…？」

　　「對，就是這樣。」

　　但是尤利西斯並不能完全接受這樣的理論。

　　「…我逃出埃爾斯妲莉亞已經好幾十天了，再加上我從來就不知道這個國家有多少人願意相信我。」他低下頭，望著膝上的雙手。「這樣說的話，如果人民不願意支持我、那麼這個王位又算什麼？我在內亂時離開了埃爾斯妲莉亞，究竟還會有多少人願意相信我會回去？還有多少人願意等我將劍刃置於叔父的頸邊？」

　　尤利西斯只是因為人民對於自己的信任多少並不確定，因而以「父王給予的責任」這種話當作藉口。

　　身為一名國王，就等於把所有人民的希冀給背在肩上－－但是少年不能確定有多少希望在自己的肩上、也不能確定自己有沒有那個能耐背負這好幾百萬份的希望。

　　蓋亞來到少年的面前，輕輕拍著那稍嫌纖瘦的肩頭。

　　「來，站起來。」

　　「…？」

　　尤利西斯站起身，順著蓋亞接著指向的北方望去，雖然只看到一片雪地、以及因晚霞而美麗的無垠大海。

　　「你閉上眼睛、豎起耳朵，仔細聽。」黑龍輕聲說道，「然後再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？」

　　少年聽話的照著做，但是不知是不是蓋亞有使用魔法在背後幫助、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對於埃爾斯妲莉亞的思念－－鮮紅色的景象隨著冷冽的海風而來、映入在腦海裡，而構成畫面的，是烽火連天與鮮血成河，以及士兵整齊劃一的步代聲還有人們的哭喊聲。

　　再望過去，是他熟悉的王宮，他的叔父、安德烈．埃爾斯妲莉亞大公手持著染血的長劍，不過光線昏暗、令他無法看清叔父的表情，只知他穩穩地坐在原來是他父王才會出現在那兒的王位上。

　　最後將視線放遠，平日在寢宮的迴廊上所見、被美麗光芒照耀的王都，如今卻成了戰火點綴的醜陋之作。

　　那是內亂的埃爾斯妲莉亞，他原本和樂平靜的故鄉。

　　尤利西斯再次睜開那雙藍眼，眼眶內有閃爍晶色的淚水在打轉著。

　　那是心痛的淚水。

　　「…我都看到、聽到了，那是我的國家。」白髮少年在雪中哽咽著，「我該回去拯救的國家。」

　　蓋亞莞爾一笑。

　　「若是你沒辦法接受這個王位是人民所給予的說法，那麼就把負責的對像轉移吧。」他語氣溫柔的提出了方法：「不要放在瓦倫丁對你的期望上，而是人民。你真正該負起責任的對像是埃爾斯妲莉亞的所有人民，再也不是瓦倫丁、更不是塞西莉亞。」

　　尤利西斯回頭望向黑龍，過了數秒、便表示了解的微微頷首。

　　「那麼伯伯我能給你的開導已經沒有了，接下來還會領悟多少就都是你自己的事。」蓋亞笑著回道，「那、來取回『不沉之月』吧！」

　　言訖，這名有著孩童外貌的黑龍身旁再度捲起白雪，漸漸變回原來巨大的龍型。

　　黑龍接著閉上那三隻銀灰色的眼睛，一個青藍色的巨型魔陣便逐漸在他面前的雪地構成，而從魔陣中央緩緩飄散而出的白色光點裡，一把劍型正慢慢被描繪出來。

　　『－－拔起這把劍，從今以後你就是蒼穹真正認定的天空王者。』

　　屬於蓋亞的蒼老聲音回盪於白色的山丘之上。

　　尤利西斯踏步向前，走進青藍的魔法陣之中，然後以堅定的意念伸出雙手、握住僅有輪廓的劍柄。

　　不過－－

　　「……喵的這把劍也太重了吧！？」

　　握住的雙手清楚的感覺到這把劍那真材實料的重量，先不問這是用什麼打造而成的，一般來說是不會把劍鍛造的那麼重吧？這樣不能打架的劍究竟有何用處？！

　　…也難怪埃爾斯妲莉亞的創始者會把劍寄放在黑龍蓋亞這裡了。

　　這劍放在王宮裡也只會生灰塵啊根本毫無用處！

　　『…所以我永遠記得你之前的小朋友們費盡吃奶的力氣拔出來後，隔天就傳來肩膀嚴重酸痛的可泣消息。』

　　「那不是酸痛而是直接脫臼送醫了吧！？」

　　算了，話說回來、尤利西斯後悔在來之前沒有先訓練一下自己的臂力，他真的很可悲的怎麼拔也拔不出來。

　　忽然，另一雙手自一旁湊向前來。

　　「咦？」

　　「咦什麼啦？我是因為看不下你這小如螞蟻的力量所以才來幫你的。」屬於魔王的紅眼不滿的看向少年，「塞西莉亞雖然隔天雙手連舉都舉不起來，但是她總比你有力多了。」

　　「…我什麼都還沒說欸。」

　　「但是你的眼神已經表明了！」

　　「沒有，那是你想太多了。」

　　「明明就有！」

　　「我說沒有就是沒有。」

　　「有！」

　　「沒有。」

　　「……」薩斯頓時懊惱自己幹嘛白痴的自起這明知道會變成無意義的談話。

　　「不過有你的幫助就好辦多了吧？」尤利西斯感覺到那有著夥伴加持的自信，「感溫啦。」

　　「…雖然覺得你會道謝是件很神奇的事，但是可不可以請你把話好好說呢？」

　　「感溫」這發音不全的語句是什麼鬼啊！？

　　果然因為有魔王的出力幫忙，尤利西斯才順利的拔起這至少重達一百公斤的巨劍。

　　而在拔起的瞬間、青藍色的魔陣及白色光點立即消散，巨劍也因過重的關係而隨著地心引力而敲上雪地，接著外型順著劍柄開始明朗。

　　「不沉之月」的劍柄佈滿青綠色的龍鱗，在與有著奇怪弧度的劍身相接處上、鑲著一顆寶藍色的寶石，仔細一瞧便可以發現裡頭流轉著淡藍色的美麗迴旋；至於劍身則超出一般長劍的長度與刀的弧度，前端的血溝則反射著經歷過無數時間的銀色光芒。

　　這整把神劍幾乎要與尤利西斯同高，讓他不禁好奇－－然後他要怎麼帶著這顯眼的巨劍上路？

　　先別說上路好了，他舉不起來神劍就已經是個很大的問題。

　　『好啦！伯伯的任務結束了，伯伯要來睡覺了～』黑龍蓋亞大大的打了一個哈欠，『伯伯從你出生就一直在等你呢！總算可以放心去睡一覺嚕！』

　　「…那還真委屈你等了那麼久。」十八對於龍來說可能只是個小數字，但是對人來說可就是個問題數字了、更何況還是等了十八年。

　　『一點也不委屈喔！看著你長大也是件有趣的事呀！』

　　「……我要隱私權。」

　　『啊哈哈哈哈～』蓋亞隨便的忽略了少年的抗議。『話說回來，希望你能永遠記得這份決心的力量。』

　　尤利西斯有些訝異的望著黑龍。

　　『你的命運坎坷的程度可以說是僅次於埃爾斯妲莉亞創始者，但是你和「他」一樣，都有著這樣的決心。』蓋亞彷若在微笑著，『看到你在一夜之間哭白了那頭紅髮，雖然覺得非常心疼、卻也感到欣慰，因為你有堅持再度站起來的決心。

　　『所以孩子，相信我－－我與你的父王一樣，都會永遠以你為榮。』

　　黑龍語畢，尤利西斯須臾間便紅了眼眶，在黑龍那銀灰色的眼瞳內、也好似望見了過往那有著一頭令他自傲的紅髮的自己。

　　他要一直記得這樣的自己，還有這樣的力量。

　　一旁的魔王則一把拾起了沉重的神劍，另一手在半空中畫出與拿出餐點相同的黑色符文，然後將神劍收了進去。接著他逕自拉起尤利西斯戴著雷系魔法增幅手環的手腕，黑色的符文便自動縮進手環上的寶石裡。

　　「以後要拿神劍就敲敲這個寶石，魔法就會自己啟動了。」他以平淡的語氣解釋，「這方法應該夠方便了吧？」

　　尤利西斯望了望手環，露出了難得的笑容。

　　「謝謝你們。」

　　「…要說謝謝可以，但是我不想跟變態禿頭大叔一起被道謝。」

　　『你說誰禿頭啦！我明明就只是髮線比較後面而已啊啊啊你這個臭傢伙！』

【後記王之後記】

　　伯伯的服裝真的很犯規的說xDDDDD

　　話說東看西看這一章還是含淚的魷魚獲勝了★

　　回首現在的更新，也漸漸的感覺到魷魚真的已經有所成長，已經是一名可以獨當一面的王者了。（滿足貌）